第229章（1/2）
冷月，清辉，浓霜，皑雪。冬之韵味，恬静而寂寥，就似一曲清新的洞箫，独自在狂风中轻吟浅唱。
银妆沃野，微微凸起的沙丘上，归海莫烬孤寂的身影月光清辉下宛若一匹傲视雪原的苍狼。
他身后的不远处众将士们还在享受着胜利的喜悦，欢声笑语，烤肉的香味，奶子酒的香气飘荡极远。九千黑翊军玄色铠甲被雪光映得更亮，清晰反射出甲衣上冰冷的血色。远远的似乎还能听到一些低低的哭泣声，隐约透出便被埋藏在欢歌中，掩埋在风雪里。
这便是战争，一方欢喜，一方惨淡。大雪天险，他带着九千黑翊军穿过险峻一方的燕然山，突袭了北纥四王中实力最强大的右谷蠡王且鞮侯一部。九千黑翊军天光未亮时肆卷而下，临到现在月上中天战争已经结束。黑翊军死伤三千，然而北纥右谷蠡王一部七万大军却在一日一夜间永远消失在了这茫茫白雪地中。
耳边还回荡着血液汩汩流出身体的声音，血腥味在这寒冷的冬夜，空旷的袤野亦显得浓重。归海莫烬眯眼望了下欢腾的黑翊军，他们的身后有这次俘虏的北纥右谷蠡王大军三万多，还有老人、孩子和女人四万。微微闭上眼，抬手揉捏着额角，归海莫烬席地在寒风中坐了下来。
“四哥，给。”归海莫凌大笑着步了过来，随手扔过一支烤羊腿，见归海莫烬接过嘻嘻一笑便飞身坐在了他身旁。
“四哥，弟兄们可一个月没吃肉了，这会都乐坏了。且鞮候这老家伙果真富有，牛羊成群啊。”归海莫凌大口撕下一片羊腿肉，眉眼飞扬，面上还带着火光烤过的轻红。
“也就热闹这一会，卯时便出发吧，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归海莫烬微微牵动嘴角，薄锐一笑。
“四哥是怕稽稚斜带兵过来？”
“恩，且鞮候在老窝吃了这么大亏，北纥各部不可能没动静。早早离开吧，兄弟们也五天没合眼了。”归海莫烬说罢抬头看向黑沉沉的天幕，不知何时天空又飘起了小雪，怕是回去的路也不好走呢。
“恩，好。我这就下去吩咐。”归海莫凌扔掉手中肉块，拍掌站起，正欲回身又想起什么微微蹙眉。
“俘虏怎么办？”
“女人、孩子和老人留下，其他全部杀掉。所有战马统统带走，卯时一到，全军开拔。”归海莫烬眉头微蹙，口中却毫不迟疑道。
“全杀掉？四哥，战俘是不能杀的啊？”
归海莫凌一惊，诧异走了两步又回到原地看向归海莫烬，见他面色无疑，话语又脱口而出，一看便知是深思熟虑的结果，眸中闪过若有所思，片刻便已了然。杀掉，确实是最好的处理了。
这些北纥人向来刁蛮，从不低服。北纥和海天又大小战争不断，双方结怨太深。倘若将这三万战俘带回根本就无从安置，吃的穿的用的，这些且不说，难道还要派大军日日看押？倘若将他们放了，就更加不妥了，只会令他们攻打北纥更加艰难。何况，这次他们突袭如今已是精疲力竭，难保这些俘虏不会倒戈相向。杀掉，无疑是最好的处置。
想明白这些，虽是心中有些微异，归海莫凌却再不多问，蹙眉咬牙便向远处大步而去。
大军在一个时辰后的卯时离开，踏着寒风落雪向海天边关渡飞关快速奔进。
为了防止遭受阻截和追兵，黑翊军每人都配备了三匹战马，临近正午时，他们已经行出八百里。按这个速度翌日天黑之际便可到达渡飞关。归海莫烬驭马最前，黑色的大麾高高扬起，抬头望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怕是这雪到天黑都不会停。
好在下的并不大，地上积雪虽厚，虽是马速不快，倒也不至于无法行军。萧瑟的风将飘飞的雪花送衣襟之间，凉意丝丝蔓延上来，一些画面偏偏随着这雪花钻进脑海中，纷至沓来，归海莫烬突然轻柔笑了起来。手中的马缰挥动得更加轻快，快了，回到渡飞关便能给尘儿去信了。
突然归海莫烬眉宇微拧，凝神静听。勒紧马缰，马儿嘶鸣一身原地立起停了下来。身后众人也纷纷勒马停驻。
归海莫凌这时也听到了远远的马蹄声，神色一变望向远方，没一会前方的皑皑雪原上出现了几个黑点，渐渐地那黑点移近。归海莫烬微微挑起了眉宇，待到看清他们其中的一人时，他的面色突变，双臂狠抖便冲了出去。
“苍亦，怎么回事？”归海莫烬尚未停马便大喝一声，似乎是以这喝声来渐缓心头的不安。
他这次出征，专门安排苍亦和穆於守在京城保护觅尘，他何以出现在这里？
“王爷。”
“起来。怎么回事？”归海莫烬迅速翻身下马，扶起跪地的苍亦蹙眉急问。
苍亦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归海莫烬。看到那信封上的红漆标志，归海莫烬急不可见地唇角微抿。迅速拆开那信一目十行，面上已是冷若寒霜，眸中更是乌云翻腾。
待到看完那信，他竟怒不可遏地揉碎了那信页。归海莫凌赶忙翻身下马，面上也沉重了起来。
“四哥，怎么了？”
归海莫烬却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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