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故地（1/2）
“嫣小，在你成婚之前，暂时住在这里，若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丫环打断了我的回忆。r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来到一座院子。院子不大，四面高墙耸立，几乎照不进阳光。进出只有一条石板，口有两名家丁在看守。心里冷笑，这样的地方分明是用来软我。即便是在郑作人质的时候，我没有被限制自由，谁能想到，我的父亲竟会这样做。r
亲冷落至此，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忽然觉得好累，将那些丫环打发走，留下箐儿。r
箐儿从三年前就一直跟在我身边，是我唯一的亲人。如果说这个家里还有谁能让我无所顾忌，也就只是她。r
房间比想象中好，所有的器具被褥，都印着“新郑烟氏”的字样。箐儿见状，立刻欢喜地叫了起来，“这是小最喜欢烟氏的东西。以前在新郑，我们每个月都要靠小卖字卖画维持生计，根本买不起，现在简直就跟做梦一样，看来老爷对小真得很用心”r
箐儿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上的被褥，缩回手朝我看了看，又忍不住摸了一下，嘻嘻笑道：“好软好滑。”r
她的眼中充满惊奇，就像是一个孩子第一次吃到糖果。其实跟在我身边，她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她只是无法相信，这些一直只是我们奢梦中的东西，竟会如此真实地出现在眼前。r
可我偏偏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金丝雀被关在笼子里，就算有再舒适的环境，它也不会开心。r
我不是金丝雀，但同样不自由。r
如果我只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女孩，也许后来的一切，都不可能发生。其他人刚走，我便拉住箐儿的手，坏坏地笑了起来。r
箐儿身子猛不防地打了一个机灵，喃喃道：“小，你该不会，又要……”话到一半，用力跺了跺脚，又摇了摇头，“小，这里可不是新郑，要是被老爷知道了，一定会扒了我的皮。”r
我淡淡一笑，“你放心，他若发现，最多只是扒我的皮。再说我们从来没有失手过，你怕什么？放心，我会记得给你带糖葫芦。”r
箐儿最喜欢的就是糖葫芦，听到我这么说，果然有些动摇，“那我们说好，小出去不能超过一个时辰，不然出什么事，我可不负责。”r
我只想出去看一看小时候长大的地方，自然满口答应。一刻钟后，慢慢走出了院子。在院外守卫的家丁只朝我瞥了一眼，并没有阻拦。他们当然不会阻拦，因为他们眼中的我，现在却是箐儿的模样。r
很少有人知道，我是一名易容的高手。易容不脱药石圭之术，我在新郑时，曾师从一名常年理外伤的老医。我本就天赋极高，将理外伤的法改变，辅以女子的化妆之术，于是便钻研除了一可以任意改变面貌的技法。箐儿和我的脸型极像，两人声音也相差不多，平时我便常常和箐儿交换身份。r
离开智氏府邸，我轻轻松了口气，这才将脸上的面具拿下。随车马入城，说是回家，可我根本没有回家的感觉。眼前长街，虽和记忆中有些疏离。风依旧清淡，云依旧洁白，却仍是少年时的模样。r
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朝着长街另一端走去。和预料的一样，记忆中那座草屋，早已消失。在我的感深，这才是真正的家。母亲死后，这个家就破碎，现在竟连一点碎片都找不到。r
草屋被推倒，周围一片藉，仍还住着不少人。r
这个世上有光明就有黑暗，长街彼端是晋卿族的宅邸，这里则是那些无家可归的人的聚居地。许多年前，我和母亲也曾在这里艰难得生活，时光轻移，岁月转，如今依旧有人在重复我们当年的艰辛。r
触目俱是伤怀，越伤越无法将视线移开。我轻叹一声，才发现那些靠在废墟的人们，正一脸期盼地看着我。r
我当然明白这种期盼所代表的含义。r
身上的钱不多，在郑我和箐儿一直都自力更生，回到绛都，除了那座华丽的牢笼，我也没有其他东西。不过我还是都拿出来所有的钱，准备交给这些人。r
不能坐视不管，一直都是我的原则。r
我刚将钱袋放在地上，一名少年立刻跳了起来，抢走钱袋。这名少年和其他人的打扮不同，显然是故意混在其中，专抢那些大发善心之人的钱财。r
只可惜，这次他碰到的人是我。r
我的童年就是在这条街上度过。我和打过架，和野狗抢过馒头，和马车赛过跑，算起来我才是这条街上的老前辈。一名r臭未干，怎么可能逃得过我的手心。r
少年转过过两条街，忽然发现我出现在他身前。他一脸惊愕，大概想不到眼前这名一身华装的大小，竟比他跑得还快。不过他并没有打算认输，立刻又朝相反的方向跑去。r
我心中暗笑，从一条只有很少人才知道的捷径走去。少年转了几个拐角，又被我拦住。这次，我故意板起面孔，冷冷道：“你还想跑？”r
少年果然没有再跑，忽然坐在地上，抱怨道：“你耍赖。”r
我惊讶地瞪大双眼，“你说什么？”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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